站在三亚湾的岸边隔海眺望，5栋造型独特的曲线型帆船大楼矗立眼前，那便是海南省三亚市的地标性建筑——凤凰岛一期项目主体，一座长394米、宽17米的跨海大桥将岛与三亚市区串联起来。
图为三亚凤凰岛一期。周亚楠/摄
距离一期不远处的灯塔边，凤凰岛二期项目的拆除痕迹在退潮后若隐若现。
图为三亚凤凰岛，二期已被全部拆除。周亚楠/摄
因破坏生态被中央环保督察“点名”，凤凰岛二期要求全拆
凤凰岛位于三亚市三亚湾度假区“阳光海岸”核心，是在大海礁盘之中吹填出的人工岛。全长2860米，规划面积为86.36万平方米，全部为建设用地。
据介绍，一期填海36.5万平方米，完成一期填海工程后，附近海岸线出现了明显的沙滩退化现象。
在这样的情况下，二期项目仍继续推动。
2014年4月，凤凰岛二期项目正式开工。2016年，填海主体工程完成，围海造地范围约49.41万平方米。其中两期岛屿间由整片沙滩连接，连廊占海1.12万平方米。
图为拆除前的凤凰岛二期。海南省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办公室供图
然而，一直备受关注的二期项目在建设过程中便被叫停。
2017年8月10日至9月10日，中央第四环境保护督察组对海南省开展第一轮中央环境保护督察。督察指出，三亚市凤凰岛填海项目以国际客运港和邮轮港名义取得海域使用权，但实际主要用于房地产和酒店开发，由于填岛造成水流变化，三亚湾西部岸线遭到侵蚀，为修复岸滩不得不斥巨资对三亚湾进行人工补沙。
督察组发现了二期项目对生态环境的多方面危害。填岛阻碍了三亚市母亲河三亚河入海口的通畅，导致水体交换能力变弱，致使污染物积聚，严重污染水体；影响三亚湾东段两千米岸段岸滩稳定性。且二期建设占用了大量海域面积，导致三亚湾海域珊瑚礁系统严重破坏，海域内底栖生物及渔业资源遭受损害。
凤凰岛二期项目被责令整改。
两年的时间过去，整改进展似乎并不顺利。
2019年7月14日至8月14日，中央第三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对海南省开展第二轮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督察反馈，第一轮督察整改工作不力，其中，三亚市未依据最新评估意见开展凤凰岛填海项目区生态修复，修复治理大打折扣。
因为凤凰岛二期整改推进缓慢，2020年12月22日，海南省生态环境保护督察整改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公开约谈三亚市政府，要求不折不扣把整改工作抓实抓到位。
如何抓实？怎么整改？一年后，海南给出了最终答案。
2021年11月20日，海南省对外公开《海南省落实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整改情况》，明确以强烈的责任担当破解瓶颈难题，动真碰硬狠抓围填海问题整改。三亚市凤凰岛二期项目，经反复研究论证，明确将项目全部拆除，恢复建设前原状。
根据整改要求，拆除需在2022年12月底前完成，并开展相应生态修复工作。
拆除难度前所未有，如何完成？
记者从海南省生态环境厅了解到，2021年7月2日，凤凰岛二期拆除工程便已正式启动。
态度坚决、力度要大、方法科学、程序合法——坚持“十六字”方针，对标“打造全省生态环保整改正面典型”要求，三亚市委、市政府把凤凰岛二期整改拆除工作作为“一号工程”，成立了由党政主要领导任双组长的生态环保督察整改工作领导小组和凤凰岛项目整改指挥部，立下拆除“军令状”，打好整改“攻坚战”。
为确保拆除工作高效完成，三亚市设立了全省首个重点整改项目临时党支部，成立由项目业主天涯区政府、项目代管单位三亚环投公司和施工单位中建筑港集团有限公司三方负责人组成的支部班子，切实打好“党建+”组合拳。统筹协调，定期召集各成员单位查堵点、破难题、促进度，为推进拆除工作提供了有力的组织保障。
据介绍，建设之初，凤凰岛二期填海工程采用了先围海后填筑的方式，岛周围的挡浪墙和护岸结构按照50年一遇的风浪规格设计建设。外围由332个沉箱紧紧扣在一起，而每个沉箱高约13.7米、重达780余吨。
根据专家评审意见，拆除二期项目，岛体开挖作业面，需首先拆掉外围部分沉箱。
“填海项目以前都干过，但这么大体量的拆除从来没干过。”参加过凤凰岛二期项目拆除的工作人员曾告诉媒体。在他们看来，“拆除难度前所未有。”
图为拆除前的凤凰岛二期。海南省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办公室供图
“因为拆除工程量较大、拆除技术难度较高、人工岛拆除工程在全国范围内经验较少，综合计算需要工期约540天。”海南省生态环境厅监察二处处长蔡永宏告诉记者，“拆除工作水下施工难度大，且台风、新冠疫情等不确定因素多，国内无先例可循。为加快完成整改任务，经计算优化调整，拆除工期整体提前一个季度，合同工期为450天。”
面对工期紧张、施工后期作业面缩减的情况，施工全程分秒必争，发挥最大功效。“船只、机械设备分别比计划增加75%和20%，并实行24小时轮班制度，做到‘人不停机不停’‘春节期间不停工’。”三亚市生态环境局局长谷广烨介绍，“日均拆除离港工程量从2021年9月最初的0.5万立方米提升到了8万立方米，最高峰达到了9.6万立方米。”
图为凤凰岛二期整改拆除现场。海南省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办公室供图
拆除过程，全力避免“二次污染”
为了防止凤凰岛二期拆除对周边环境造成二次污染，三亚市始终坚持生态优先，把保护环境贯穿拆除全过程。
“拆除施工前，考虑到拆除工程中悬浮泥沙会影响凤凰岛一期和二期之间的造礁石珊瑚的生长、生存，三亚市及时启动相关海域造礁石珊瑚保护迁移工作，通过实地调查等方式，制定了具体迁地保护实施方案，科学划分确认迁出、迁入地。”最终，从凤凰岛造礁石珊瑚分布海域共迁植珊瑚1.66万株，避免了拆除工程影响造成珊瑚大量死亡。
“拆除施工期间，为尽量减小拆除时引起的水体扰动导致水体浑浊，三亚市在施工海域周围动态设置拦污屏共约8700米。”谷广烨向记者介绍，拦污屏随海水涨落，起过滤作用，使得拆除产生的悬浮物最大程度被过滤下来。
记者了解到，为减少扬尘污染，拆除施工区域及物料堆存区每天4次采用洒水车不定时洒水降尘，并在物料堆存区运输钢便桥两侧安装降尘喷淋设备，确保物料转运实时降尘。同时，堆存区域采用防渗基底处理，铺设土工膜约82.35 万平方米；堆存的物料使用防尘网覆盖，投影面积约76.5万平方米；建设截水沟4473.5米，使雨水通过海砂过滤由土工膜汇集到截水沟，后至沉淀池沉淀；裸露区域采用绿植覆盖。
“施工期间，周边大气环境总悬浮颗粒物共监测921点次，达标率94.5%，水环境监测207点次，优良率99.0%，落实污染防治措施效果良好。”三亚市环境监测站站长雷礼贵说道，拆除过程中，实行全方位环境监测，通过在线自动和手工监测相结合方式，实时掌握施工期间周边生态环境数据，形成环境监测简报并通报施工单位，督促其及时落实并优化施工生态防护措施，确保对周边环境影响降到最低。
在各方力量攻坚克难和不懈努力下，2022年3月19日，历时262天，凤凰岛二期基本完成拆除，比规定时限提前了9个多月，实际共完成拆除量606.5万立方米。
图为拆除后的凤凰岛二期。海南省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办公室供图
“目前，凤凰岛二期已全部拆除。拆除护岸结构共3768.27米，恢复海域面积49.41公顷，达到了‘原则上恢复建设前原状’的整改要求。”三亚市生态环境局局长谷广烨告诉记者。
图为凤凰岛二期拆除前后高分辨率卫星遥感影像。根据生态环境部卫星环境应用中心供图制图
值得一提的是，拆除后的物料实现了“变废为宝”，部分用于补砂、岸滩防护、破碎加工成可利用建材等，大部分暂存用于重点项目建设循环利用。目前，用于三亚湾和亚龙湾沙滩修复项目66.7万立方米。
（记者周亚楠，记者孙秀英对此文亦有贡献）
